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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市场“南京原创”风生水起

2020-06-24 18:22:36

《雨花台》《行知先生》《朝天宫下》《风雨秦淮》《丹凤街》《金陵寻梦·夜瞻园》……近期一大批南京“本土原创”的戏剧、戏曲及沉浸式演出的文艺作品与观众见面,每部本土IP化作品的创作初衷里,几乎都包括了“让世界更好地认识南京”的诉求和努力,这些作品的内容、形式、场地等方面都尝试了很大的创新,与市场与用户更加亲近。

图:近期一大批南京“本土原创”的戏剧、戏曲及沉浸式演出的文艺作品与观众见面
把一个什么样的南京留给后人?南京的“时代之问”被屡次提及。“要处理好保护与利用的关系,回答好传承与弘扬的命题,真正让文化成为世界读懂南京的窗口、成为南京走向世界的桥梁……让物质文化遗产和非物质文化遗产更好融入现代生活,让历史建筑传承文化记忆、道路街巷散发文化气息……”是答案之一。 江苏大剧院的《朝天宫下》,国民小剧场的《丹凤街》,南京市越剧团的“金陵三部曲”,南京市话剧团的《行知先生》、《杨仁山》、《鸽子》……早一步或晚一步,或主动或被动,南京IP原创戏剧成了这个答案的实践者之一  “我们的戏剧要做一面镜子,能反映出南京人的精气神儿”,南京市话剧团副团长杨彦希望,观众在剧场里能看得畅快,但重回现实世界又会引发一些自我审视的思考——某种程度上,这既代表了大部分从业者的创作初衷,让他们不断创新的催化剂,同时,也在为他们闯市场时另辟出一条蹊径。



“把南京的声音放大一点”


2018年10月7日,3天前还在话剧《行知先生》中饰演“陶行知”的杨彦,剃了头,准备出演75岁的金陵刻经处创办人杨仁山居士。

图:话剧《杨仁山》


如果不是要出演话剧《杨仁山》,他可能还不知道,被评为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金陵刻经处就在距离自己所在的南京市话剧团几百米的延龄巷,也并不知道这里还藏着杨仁山这么一位大家。“南京有太多太多的故事,但得讲出来了,大家才能知道,”杨彦觉得很多人可能跟他一样。所以他们有责任“挖一挖”,用自己的方式给城市形象做个扩散,“我们不仅得发声,还得‘发’得大一点。”决定“下铲子”深“挖”的还有南京市越剧团团长杨庆锦。“以前很多人对南京的认知就是‘秦淮文化’,这是狭义的,南京是六朝古都,六朝文化概念可深了去了,跟南京有关的名人也多了去了,”这么多年,他的案头一直放着《南京历代地名志》《南京六朝文化》这些书。了解得越多,他就越认定,“这里面还有很多有价值的东西可以挖掘。”

图:越剧《红楼梦》


演完了《红楼梦》《莫愁女》,他们又一口气推出了两部大戏——讲王徽之、王献之的《乌衣巷》和讲李白的《凤凰台》,号称要打造“金陵三部曲”。在江苏大剧院的剧场里,副总经理顾平打开手机的照明功能,阅读手中的话剧《朝天宫下》剧本。这是一个讲述抗战时期故宫文物南迁后故宫人在南京保护朝天宫地下文物库房的故事。手机发出的亮光和舞台上的照明照亮了黑暗,像一个隐喻。“通过这部戏剧,我们看到了有情有义的南京人,在大是大非面前有决断的南京人,”顾平说。因为坚持“血脉与文脉相连”,剧院的很多作品取材于本地故事。比如,选取本地著名作家毕飞宇的京剧现代戏《青衣》、讲述德国人约翰·拉贝等国际友人建立南京安全区拯救数十万中国平民故事的原创歌剧《拉贝日记》、《拉贝日记》巡演版,比如,《朝天宫下》。

图:江苏大剧院《朝天宫下》排练照


国民小剧场也在忙着筹备两部本土IP新剧——以南京街巷文化为背景的《丹凤街》姊妹篇原创话剧《珠江路》和《长江路》,前者是南京有名的创业大街,后者则是旅游打卡必去的民国文化一条街。“希望通过“丹凤街”系列原创话剧的展演,让更多观众了解并爱上南京的文化,领会南京的精神,从而爱上南京,”南京1913国民小剧场运营总监田迎说。 



把传统戏剧拉回柴米油盐


以前,进剧场时,人们的心态,大多是尊重甚至是敬畏打底,带着戏剧精神的高大上光环。

如今,越来越多的戏剧创作把高端与文艺的传统戏剧拉回到平日柴米油盐的生活里去,把这座城市里的新闻编织为舞台上的故事,普通观众被吸引走入剧场,期待着被取悦、释放和宣泄。

“戏剧到底要演什么?”从业30年,这个行业的低迷和高光,杨庆锦都经历过。市场是阴晴不定的,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得与时俱进,得不断创新,得让观众有共鸣感”。他觉得要“为老百姓做戏”,把自己等同于百姓,做城市的故事,人的故事。“每个人都能成为‘角’儿,这样才能在箱体里求突破。”

所以,追溯历史和关注当下成为越剧团创作的两根主线,他们既讲南京名人故事,也讲那些新写实主义的故事,讲情感、民生,还有那些老百姓身边的事儿。

每次主创团队们沟通故事创意,都得“看看有哪些题材适合我们越剧,然后请专家、群众指导,觉得这个内容感兴趣、有市场,才开始立项制作”。


图:《上邻下舍》剧照


2019年,南京老旧小区纷纷加装电梯改造,让他们获得了灵感。越剧《上邻下舍》的故事就从箍桶坊社区加装电梯开始,讲述在装电梯的过程当中,一名社区干部如何影响和带动小区上邻下舍,通过理解互谅达到团结友善,把这件民生工程落到实处。

在创作《上邻下舍》的时候,包括编剧、导演、演员在内的所有主创团队,都专门跑到社区里面体验生活。戏曲最后合成的时候,他们还专门请与剧中角色同龄的街道干部前来观看。

坐在台下,社区工作人员秦璐流了好多泪,“戏里演的跟实际情况简直一模一样,太真实了。”

“戏剧必须关注现实,这是戏剧融入时代、体现自身价值的重要途径,”中国戏剧家协会分党组书记、驻会副主席陈彦曾在一篇文章中提出,戏剧人要“现实题材和历史题材“双管齐下”。

比如,南京市话剧团即将搬上文化艺术节的闭幕式话剧《鸽子》,还有越剧团出品的戏歌《冰融雪消又一春》讲得就是疫情期间的南京故事。

“从疫情中走出的平凡又不平凡的英雄,给我们留下了诸多启示,他们就是我们当中的一员,”抗疫过程中,“南京温度”曾一度走红,杨彦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各个城市都有自己的抗疫故事,我们要思考创作属于南京的,接地气的故事,不能让南京缺位。” 



每个制作方都在琢磨“攻新计”


6月20日晚,为扎实推动南京文旅市场加快复苏,南京文化产业协会邀请了50名南京文化企业家,体验品鉴南京文旅重点项目沉浸式演出《金陵寻梦·夜瞻园》,在沙龙雅集里交流心得。

图:《金陵寻梦·夜瞻园
被誉为“金陵第一园”的瞻园,曾是经典的87版电视剧《红楼梦》的取景地。当饰演林黛玉的青年越剧演员章琪唱出那句经典台词时,寂静的瞻园里响起了掌声。
这是一次文旅融合的新尝试。昆曲《牡丹亭·游园》、越剧《大观园》《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葬花》等串联起传统戏曲、器乐、多媒体等表演,传统戏曲被融入亭台楼阁的园林空间之中,演员移步换景,观众阅景赏戏。很多人有了穿越般的沉浸式视听体验。“平常一天游客量在200左右,现在最多的时候每天大概有1000人,有的时候能达到2000人。”几次演出下来,杨庆锦感觉舞台换了,市场也变了。“游客的体验更好了,演员的流量、影响力也都上去了。”杨彦的“舞台”也在变。今年4月,南京市话剧团创排的话剧《杨仁山》,5场演出都在金陵刻经处。这是继2018年6月、2019年9月后的第三次实景演出。

图:话剧《民生巷11号》


戏内,杨仁山回忆守护中华文化的一生,戏外,拄着拐杖、身着长衫的杨彦带着观众走过经版房、刻经处、经书流通处,看了“金陵刻经印刷技艺”的雕版、刷印、装订三道工序。除了舞台呈现,让新接触的观众感受到戏剧讲故事方式的丰富性同样非常重要。在《南京喜事》筹备之初,南京旅游集团品牌宣传部副部长徐君就意识到,要做一台全面展现南京魅力的演出,传统的歌舞戏剧都存在局限性。到北京体验了一次沉浸式演出后,南京特色的强交互沉浸式戏剧《南京喜事》诞生了。

图:《南京喜事》

演出为观众提供了8条可以自由选择的不同故事线,且不设固定座位,观众选择自己喜欢的这条角色后,就会“浸入”截然不同的故事剧情支线里,通过行走的视线变化去观看,随着这条剧情线的发展,与演员交互,参与甚至决定剧情。此外,在视效方面,除了打造出五面屏360的全沉浸感官体验,戏剧的舞美置景也高度复原了百年前的南京大家族古宅。直播也成了新选择。今年5月,南京市话剧团原创形体剧《莫愁·莫愁》在云犀直播、bilibili哔哩哔哩、抖音三大平台三机高清直播。两天六场总观看人数达3152人。其中,抖音平台的点赞数六场将近10万次,最高点赞数达3.7万。“小剧场话剧,通常在剧场中一场能容纳200~300人左右。如果演出六场的话,观众人数是1200~1800人左右,”杨彦算了一笔账,“这次《莫愁·莫愁》在两天内连续不间断的演出,六场的总观看人数到达了3152人次,是现场演出人数的1.8到2.6倍。” 



戏剧人的市场化尝试


商业模式,这是大多数戏剧和演出都要走的一条路。

此前,很多戏剧走的是纯公益的模式,大部分收入来自于政府部门和相关机构的专项基金和补贴。而戏剧并不像电影那样,在重复放映的同时,边际成本也会递减,伴随着演出次数增加,成本也在不断叠加。

制作团队们开始尝试在话剧演出中运用商业的运作规律。

2017年,《风雨秦淮》是南京市话剧团首部商业剧,团长颜刚给杨彦的原话是“放手去做”。“我们是一边学一边做,借助网络、直播等一些新媒介做线上线下和互动推广,跟票务网站和一些专业的戏剧推广公司合作。”

如今,在南京,实验戏剧、商业戏剧、艺术戏剧,很多剧目进入剧场的时候都已经是贴有固定标签的项目,带着自己明确的类型和身份,并试图导向市场化。


图:话剧《丹凤街》


“我们不问政府要一分钱,依据市场需求来决定创作什么剧,甚至决定如何营销和锁定不同的观众圈层。”话剧《丹凤街》出品方、南京德必文化产业发展有限公司总经理丁翔相信,一部剧要想能够一直演下去,让剧场形成商业闭环,最关键的因素是要有庞大的消费群体来支撑,才能薄利多销。“那么在薄利多销里头,我们再来细分市场,寻找一批有消费能力,并且把话剧当做生活最平常的一部分的群体,然后给他们提供一部‘好玩好看有意义’且有南京代表性的一部剧。”

据田迎介绍,自2017年该剧首次在国民小剧场上演起,已累计演出50余场,每场上座率高达93%,实现了纯市场化运营的既定目标。 




以“本土原创”叩开全球大门


一个好故事能跨越地域界限。曾掀起观剧热潮的《白鹿原》,就是以西安为故事背景,却在各大城市都收割着一波又一波的观众红利。

纪念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的《沦陷》,以雨花英烈为题材的原创史诗话剧《雨花台》,讲述南京人和老宅子故事的《民生巷11号》,南京晓庄学院的创始人、教育家陶行知一生的《行知先生》,创办“金陵刻经处”的杨仁山的《杨仁山》,以莫愁女的爱情故事为原型的形体剧《莫愁,莫愁》……

盘点南京市话剧团出品,基本都是南京IP的原创剧。

而杨彦觉得,他们之所以在全国能有一席之地,“法宝”就在于他们一直都在讲南京故事,并在其中传递出南京人的精气神儿。


图:越剧《桃花扇》

《雨花台》全国巡演,《杨仁山》进京演出,《莫愁·莫愁》在西昌大凉山国际戏剧节演出后,又赴德国柏林,再亮相新加坡……

“每次出去,反响都非常好,”杨彦觉得,本土原创戏剧,并不意味着小众。“出国演出的时候,每演一场,都能明显感觉到观众席里的外国观众变多了。”

在精、深、新这些方面,“南京原创”在积极向前走,质的变化正在发生。

犯其至难,图其致远。从业者们正在充当自己的创新“破壁机”,并试图在戏剧中给予普通观众以生活的带入感,制作人为中心的商业运作规律和戏剧的市场化正在成型,开始靠自己造血。

只要求索无止境,“南京原创”就有无限可能。